3/21/2011

必要之惡的空襲


心國際時事,一直是筆者本人所推崇。自今年初起,世界各地發生了連串引人注目的重要事件,由阿拉伯世界的民眾抗爭,到慘烈的日本大地震與核洩漏事故,均無不扣人心弦,並同時帶起大眾對有關新聞的談論。就親身所見,無論是茶餘飯後之閒話家常,又或者是社交網絡上針鋒相對的熱烈討論,涉及國際議題的談話內容漸見增多,縱然各人所持觀點不盡相同、甚至彼此對立,但這總比對相關事物不聞不問要好得多,樂見此風氣可繼續下去。

言歸正傳,這幾天全球各媒體的焦點,莫過於聯合國安理會 (UNSC) 通過對利比亞實施「禁飛區」(No-Fly Zone) 的決議,以及西方多國聯軍正式派出戰機和發射巡航導彈,摧毀該國政府軍的防空設施來執行有關決定,務求阻止「狂人」卡達菲 (Muammar Al-Gaddafi) 繼續殺害當地的反政府民眾。而事態在本人執筆之時的最新發展是,聯軍的戰機與海軍潛艇在昨天晚上,發動了第二輪的攻擊行動,據報利比亞政府軍的指揮中心已被破壞……

按半島電視台 (Al Jazeera) 的報道,在周日晚的空襲中,位處巴伯阿季札區 (Bab al-Azizia) 的卡達菲官邸遭到轟炸。據了解,卡達菲有數次在那裡發表過電視講話,而且於一九八六年已曾被美國轟炸過。及至今天較早時間,利比亞當局邀請了多名外國記者到被炸現場採訪,而政府發言人易卜拉欣 (Mussa Ibrahim) 向媒體表示,西方聯軍的行動是「野蠻的轟炸」,但同時聲稱襲擊中沒有任何人受傷,並拒絕透露卡達菲本人當時是否身處該建築物之內。獲邀採訪的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 (CNN) 記者羅伯遜 (Nic Robertson) 則稱,那裡一幢四層高的建築物,可能是遭到巡航導彈攻擊而被嚴重破壞。據悉,此名記者在現場找到一塊懷疑是導彈碎片的金屬塊,上面是印有英文字句。


班加西的反對派感欣喜


削弱空防

對於卡達菲官邸受襲一事,聯軍部隊方面否認行動是針對卡達菲本人或者其官邸,並指出空襲目標是利比亞政府軍的軍事設施及防空系統。在昨日一個記者簡報會上,美國海軍中將格特尼 (William E. Gortney) 曾說過,那名利比亞領袖並非多國聯合軍事行動的目標。他稱:「我們不會針對卡達菲,對政府軍部隊則給予更大壓力,並令其不能自由調動。」還有,當被問及有關卡達菲官邸內有濃煙冒起的報道時,格特尼再回應道:「我們的目標不是他官邸。」不過,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引述一名不願透露身份的官員表示,該官邸之所以遭受聯軍攻擊,原因是該處具備了指揮與控制軍隊的能力。另外,英國《每日郵報》(Daily Mail) 引述英國國防大臣霍理林 (Liam Fox) 的言論,稱利比亞這名暴君是「合法目標」,並說只要能夠避免平民傷亡,他會贊成使用碉堡炸彈對付卡達菲的巢穴。

根據美國軍方所講,今次代號稱為「奧德賽黎明」(Odyssey Dawn) 的對利比亞軍事行動,兩日來已取得了一定進展,成功將卡達菲部隊的空防實力大大降低。格特尼便在同一個新聞簡報會上指,自從空襲於上周六展開,政府軍再沒有新的空中活動,並且也偵測不到任何目標防空設施發射的雷達訊號,對空偵察雷達的使用已大幅減少。話雖這次行動是為了打擊利比亞政府軍的防空能力,好讓多國部隊能安全執行禁飛令,但是按安理會上周四通過的一九七三號決議案,列明參與任務的國家是可以採取任何一切必要措施 (佔領除外),來保護當地的平民。故此,格特尼表明若果卡達菲的地面部隊再向革命軍進逼,美國及其盟友會對之執行攻擊。此外,他稱除了原本的美國、英國、法國、義大利和加拿大外,參與聯軍行動的成員還擴展至包括比利時與卡塔爾。

至於空襲有否傷及平民,的黎波里 (Tripoli) 與聯軍雙方就莫衷一是。利比亞官方媒體聲稱有平民設施遭到轟炸,並且造成死傷。引述路透社 (Reuters) 的報道,利比亞政府衛生部門官員表示,兩日來聯軍的空襲行動,已造成六十四名平民喪生。利比亞國營電視台發布了新聞影片,畫面上可以看到一間醫院內躺臥著數名傷者,以及一些被床單包裹著的屍體,而旁白則稱他們是「殖民主義敵人」的受害者。然而,有關消息與影片是由官方發放,卻不能被獨立於政府的媒體所證實。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穆倫 (Michael Mullen) 就斷言否認行動中有任何平民被殺,並解釋說卡達菲「攻擊班加西 (Benghazi),故我們在那裡作出制止…… 我們正在制止他從地面襲擊我們,所以他將不能繼續殺害其人民。」


利比亞敵對雙方出現零星交火


今日俄羅斯電視記者在防空炮火聲中之的黎波里現場報道

存在爭議

事實上,國際間對於今次西方聯軍介入利比亞內戰的舉措有相當爭議,例如在表決是否通過安理會一九七三號決議案當日,身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中國及俄羅斯,便對此投下棄權票;而就空襲行動上,中俄兩國均對此表示遺憾與不贊同。除此之外,即使是北約組織 (NATO) 成員國的德國和土耳其,同樣公開反對設立「禁飛區」;而有外交官員透露,法國當初認為該軍事組織介入阿富汗戰事,已令其於阿拉伯世界中名聲受損,故原本亦是持反對立場,不主張北約介入事件。

阿拉伯聯盟 (Arab League) 秘書長穆薩 (Amr Moussa) 在昨日也突轉口風,指責轟炸造成平民傷亡,並呼籲阿拉伯聯盟二十二個成員國舉行緊急會議商討利比亞局勢。埃及的國家新聞通訊社引述穆薩所言稱:「正在利比亞發生的事情背離了設立禁飛區的目的,我們所想要的是保護平民而不是更多平民被轟炸。」但到了今天,他又再次改變態度,說他自己尊重聯合國受權對利比亞採取軍事行動的決議。據知,阿拉伯聯盟在本月十二日於埃及首都開羅 (Cairo) 舉行會議,投票支持聯合國向利比亞設立「禁飛區」。

不僅是部分國家政府與區域組織負責人,對西方的軍事介入表示懷疑,筆者也從一些媒體上看到有輿論質疑今次空襲行動、甚至作出批評。德國之聲 (Deutsche Welle) 便有評論文章指出,儘管設立禁飛區的要求是阿拉伯聯盟主動提出,但並不贊同西方國家目前對利比亞所採取的軍事行動,並同時認為若有關在空襲中死亡的利比亞老百姓之電視畫面愈來愈多,阿拉伯世界民間反西方情緒很有可能被挑動起來,到時這反而有利區內的獨裁者。中國官方的《人民日報》(People's Daily) 今日亦刊登文章,譴責美國與其盟友空襲利比亞是違反國際法,同時強調此舉動是重蹈二零零三年伊拉克戰爭之覆轍,是「一些國家本世紀第三次對主權國家動武。」該文章還呼籲各方採取行動,以穩定當地局勢。


北約就禁飛區問題出現分歧

阻止慘劇

從一些社交網絡上,本人亦見有網民對今次聯軍空襲利比亞的行動持反對意見。縱然他們對革命軍與反政府民眾表示同情,但是不約而同地稱西方國家介入該國之動機不純,乃是覬覦當地的石油利益,而並非真心真意保護反專制統治的普羅人民,這是一種帝國主義侵略的表現。再者,有意見更認為即使利比亞的反對派於西方協助下,成功推翻了卡達菲統治,不過最終還是變成了像沙特阿拉伯般的西方列強之附庸,那裡的廣大人民終未可擺脫被壓迫的命運。

對於上述那些論點,筆者並不完全否定,也了解到西方陣營發起這次軍事行動背後意圖不是那麼的高尚。然而,利比亞革命軍的形勢自近一星期起便急轉直下,有多個由其控制的城市相繼失守;到了上周末,反對派根據地班加西更遭卡達菲的部隊猛烈攻擊!設想假如上周六當下沒有聯軍立即採取行動,以阻止政府軍的攻勢,相信該據點亦會失去。更甚者,在革命軍兵敗如山倒的情況下,卡達菲部隊或許會再全速推進到最後據點圖卜魯格 (Tobruk)。若果這事情真的發生了,以過往卡達菲政權對待反政府示威群眾的狠毒手段來判斷,恐怕一場對平民百姓的腥風血雨大屠殺將會於世人眼前出現…… 現在,於聯軍介入的情況下,政府軍對班加西的攻勢頓時減弱下來,總算阻止了一場慘絕人寰的悲劇上演,從人道主義立場出發這是值得支持。與此同時必須指出,本人雖然是認同聯合國設立「禁飛區」與西方國家近日的空襲行動,但認為這已是國際社會介入利比亞事務之極限點;如歐美多國企圖調派地面部隊來進行干涉的話,筆者肯定表示百份之二百的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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